那一年到台湾访问，去岛内第一高锋玉山。随着公路旋而上，山势越来越高，突然出现了密集的房屋和人群。我好奇：“这些人要干什么？”

当地女作家淡然地说：“卖茶。”

我来了兴趣，问是什么茶？女作家更淡然了：“冻顶乌龙。”

我拿出手袋，予备下车去买冻顶乌龙。

女作家拉住我的手说：“拜托了，你不要去买冻顶乌龙。你喜欢台湾茶，下了山，我会送你别的品种。”

冻顶乌龙为何这般神秘？我疑笃丛生。

女作家说，台湾的纬度低，通常不下雪也不结霜。玉山主峰海拔3900多米，由于海拨高，有时会落雪挂霜，台湾话就称其为“冻顶。”云雾缭绕，人迹罕至，泉水清洌，日照时短，茶品自然上乘。冻顶乌龙可卖高价，很多农民就毁了森林改种茶苗。天然的植被遭到破坏，水土流失。茶苗需要灭虫和施肥，高山之巅的清清水源也受到了染。在利益的驱动下，茶园的栽培面积越来越大。她没有别的法子爱护玉山，只有从此拒喝冻顶鸟龙。

女作家忧心憧憧的一席话，不但让我当时没有买一两茶，而且时至今日，我也没有再喝过一口冻顶乌龙。

我知道，这几年中，我不喝不买，台湾玉山上不会少种一棵茶苗，不会少砂化一寸黄土。然而很多人的努力聚集起来，情况也许会有不同。

“墙倒众人推”是个贬义词，但一堵很厚重的墙要哄然倒下，是一定要借众人之手的。